花的儿子 -------- 献给天下爱花的人 -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上海校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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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儿子 -------- 献给天下爱花的人

2013-07-23 点击数：

花的儿子
— 献给天下爱花的人

“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初夏，我慕名来到洛阳最大的牡丹园地，正是花儿怒放的时节，“姚黄魏紫开次第”，喷红吐艳，光彩灼灼，五彩缤纷，美不胜收。洛阳牡丹甲天下，真是名不虚传。

牡丹珍品赵粉

       正在忙碌的园丁告诉我：“大棚里的都是培育的新品种。有的很娇嫩，就怕强烈的阳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五十多株弱不禁风的，却花冠独特，花色罕见。见我兴趣很浓，他就接着说：“新品种就像新生儿，水、肥、光都要控制，多一点不行，少一点更不行。阳光弱了，就得把苇棚打开，半夜三更赶上刮风下雨，立即得从床上爬起来，挡的严严实实才行，忙的连披件衣服的时间都等不了，让雨浇的落汤鸡一个样。”。
      “那可够苦的了。”我同情地对他说。
      “更苦的是，费了劲花还没活，两天都不想吃饭。”蹙紧的清眉秀目，很快又舒展开来说：“当然，花开好的时候，就想喝酒了，几个哥们一起，对着花一喝就是大半夜。”
      记得有一回在太原的永祚寺内，那一畦畦姹紫嫣红的牡丹花间，七、八个人在毒花花的太阳光下汗流浃背地铲着杂草，松着泥土。我的目光从艳丽多姿的牡丹花移到了他们的身上很久，始终没有见到他们抬抬头、直直腰。
      我感慨地问起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约有三十来岁的花把式：“寺内的牡丹有万株，就你们这几个人管理吗？”
      “嗯。”接着纠正说：“牡丹有十万多株。”
      “那可够累的！挣不少吧？”
      “还比不上保安挣的多!”他抬起头扫了我一眼说：“做花把式的活，到我这儿已经是第三代了。我爷爷常说我们是花的儿子。”话语中带着自豪。
      花的儿子，说的多好！洛阳的花匠、永祚寺内园丁，还有无数的育花人，都是花的儿子。他的话顿时令我肃然起敬。那瞬间展现在我面前紫里透红闪动着光泽的脸庞多么象他们身边一株株正在怒放的牡丹“状元红”。

牡丹珍品 “二乔”

      元旦前后，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汇合着太平洋东海岸的寒潮扑了过来，使天气格外的寒冷，甚至降到了零下16度C，是57年来没有过的，躲在屋里也要披件棉袄。暴怒粗野的西北风猛烈地扑打着玻璃窗，股股贼风穿透窗户缝隙刺了进来，令人不时地颤栗几下。忽然，电话铃声响起，原来是小弟彦武打来的，很少接听到他的电话。
      “哥，我养的兰花开了！现在就给你送过去看看。”还没有等我接茬，对方就挂断了电话。“这么冷的天还来！”我的心里嘀咕着。
      不一会儿，厅里的铁门开了，几乎是一阵透骨逼人的寒风把小弟推了进来。他那被冻的有些灰黑僵硬的脸庞闪动着一双光亮异常的眼睛。我连忙接过他手中的长筒紫砂花盆，一看那四朵烁烁动人的兰花，一股暖流迅速在全身奔泻开来。
      这是一盆上等的春兰，名曰“大富贵”。只见花丛茂盛、花冠典丽、花色莹翠，馥郁的幽香很快填满了屋内空间，驱散了清冷，让春意回归得如此盎然。我曾经到过数不清的兰展，参观过云南昆明市的三大兰花花卉市场，见过百万株的兰花，也见到过百万元天价的兰草，但眼前的这盆兰花，却是无与伦比。
      我打开了屋内所有灯光，小心翼翼地把花放在了明显的位置上，因为我清楚地知道这盆花凝聚小弟怎样的心血。三年来，每天起床和下班回家第一件事都是照料花。双休日也是伺弄花：消毒、换颗粒肥、浇水、择除病根和黄叶……，一忙就是整整的一天。夏天，要专为兰花打开空调吹风；冬季，要开窗降温到6-7度，让兰花充分冬眠春化。不爱看书的他，却经常戴上个老花镜，抱着一本厚厚的兰花养殖教科书翻个没完没了。今天，孤傲、高雅的兰花终于在寻常人家落下了户，在与小弟耳鬓撕磨的交流中，露出了罕见的震颤心弦的笑靥。在母亲的影响下，我们兄妹四人都喜欢花，但真正懂花，养花的却只有小弟。

兰花“大富贵”

      我的母亲一辈子爱花，养花，经母亲的手养的花儿无数，无论养什么，棵棵都那么精精爽爽，茁茁壮壮。经母亲送出去的花儿也无数，株株都是花红叶绿，喜气洋洋。街坊邻里的人们都称赞母亲的花养的太美了，他们惊叹，母亲该不会是花神吧？
      北京德胜门郊外通往长城的大道西侧，有一处是闻名于世的马甸，东侧则是龙脉上的风水宝地红庙。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红庙地区方圆十多里居住的人，没有不知道我母亲的。母亲是当地的居民委员会主任，在群众大会上讲话一向干脆利落，掷地有声；母亲日夜奔忙将红庙住地的煤油灯换成了电灯，压水机换成了自来水。而最令人称道的是，在母亲的引导下街前屋后都栽上了树木，座座小院也都种上了花草，不少居民这才开始知道丁香、玫瑰、榆叶梅，还有美人蕉、茉莉、晚香玉、夜来香等。
      春天一到，家家的院落花团锦簇；盛夏酷暑，户户都掩藏在浓荫绿帐里；秋季的菊花和元宝枫的红叶较量着艳丽的色彩；冬季里的每一场雪后，千树万树梨花开，让堆砌的雪人不在寒冷，也让孩子们的笑声一片。记得那个时候，几乎每个早晨，只要刚刚起床，就能有邻居敲门，拉着母亲赶紧到他们家看看，花怎么蔫了；夜晚的灯下，母亲还在教怀抱着孩子的妈妈怎样给菊花插扦，给蟹爪兰嫁接……，红庙村, 花木葱茏, 让许多路过的人不得不停下脚步啧啧而叹。

作者的母亲和小儿子彦武在花下合照

       那个年代，莳花植草被认为是封资修的一套。连马甸这样大名鼎鼎的回民聚集区, 家家少不了种的都是象征着革命的玉蜀黍和向日葵。记得文化大革命中，母亲种的那棵昙花开了，一晚开了三朵，花如白莲，清香馥郁。昙花盛开的消息比风的速度还快，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都蜂拥而至，小院沸腾了起来。谁能想象的出，当时母亲要顶着多大的压力？我至今不清楚，母亲为什么能有多么大的勇气？
      母亲要拉扯着正在成长上学的我们弟兄四个，要照料70多岁年迈的奶奶，要伺候起早贪黑工作的父亲，还要东奔西走，为乡里乡亲解决家庭矛盾和邻里纠纷。她更是乐此不疲的把绿色和花香送进每一家。
      母亲是1977年9月30日国庆前夕走的，那天我没有在家，大弟也没在家。之后我听邻居们说，母亲走的那天，下着瓢泼大雨，很多很多的人去送行，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院里的花儿谢了，花瓣落了，落尽了，随着雨水流走，跟着母亲离去的方向流走了……，小院一片凄冷。
      母亲的离去，曾经让满院子的花草衰败了一段时日，但母亲墓地的刺菊、苦菜花、田韮花、马兰花渐渐多了起来，越发的茂盛，四季不断。花，陪伴着母亲，始终不离左右，花是母亲的儿女吗？
不久，我家的院中又生长出了色彩娇艳的月季花。蟹爪莲也多了起来，粉的、黄的、白的，五彩纷呈。那株已有52岁的香橼依然枝叶茂盛，曾与父母朝夕相伴的玉春棒至今还能盛开在阳台上，这一切无一不是小弟彦武的心血，都是他苦心劳作的硕果。
      养花的人都知道, 花中最难养的是兰花，让养花的人望而却步。而小弟几年来伺养的兰花却与他形影不离。夏季墨兰中的“君荷”余香未尽，建兰和寒兰便紧跟严冬的脚步踏进家门，开始展露淡紫的花苞。小弟养花的悟性和勤奋，实属得益于母亲对小儿子的 “偏疼偏爱”。“花的儿子”这顶荣誉的桂冠，小弟受之无愧。
      看着这盆美得令人心醉的兰花，我的心中涌起无限的感慨，世间最美的是花，最崇高的是爱。花，一年年传递着人间的爱；人类，一代代栽培着花。
      喜爱花的人，一定热爱生活，追求美好；一个家庭有着花草，这个家庭一定充满生机，和谐幸福；一个国家处处鲜花绿树，这个国家一定美好，发展向上。中国的今天来之不易，经济发展之后，开始重视环境，处处栽花种草，我们的国家是充满了希望的。
      殷勤的风儿带着“花的儿子“的心愿和汗水，穿过城市和乡镇，斑斓的色彩便会溢了出来；掠过山野和河川，缤纷的图案便会铺展开去。在那万紫千红的花丛间，晃动着永不疲倦的身影，那就是花的儿子。

张跃庭文/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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